这两天,又将《大师》里面的中国近代书画家看了一遍,这其中有引领中国书画与西方油画融合的倡导者林风眠,有固守中国书画传统而拒绝西化的潘天寿,有家学涵养深厚兼鉴藏家与画家为一身的吴湖帆,有当过一年酸寒尉坚守中国文人画而诗书画印俱佳的吴昌硕,有将生活意趣融入高标写意的开创者齐白石,有独创技法(勾山勾水)而独步于传统山水画的陆俨少,有初摹石涛骗过罗振玉而后因祸得福独僻泼墨山水先河的张大千,有大呼中国画学颓败至极的康有为忘年友徐悲鸿。大师们的人生经历与奋斗精神让我感动。我不是一个书画家,相信美的涵养除了践行还有欣赏,赞同蔡元培先生和林风眠先生一生矢志不渝而为之奋斗的美学代宗教的思想,就像林先生告诫他的学生那样,如果画不出来,就去读读书,读读历史、读读哲学,因为他知道"物外有远致"。吴昌硕也说过,真正的好画是三分诗、三分书、三分画。
中国的书画同源,因为中国的书法已经上升为线条的艺术。 而所谓艺术就是超群的把握规律而达到不思而得、不勉而中、从容中道的境界。这其中必定融入了艺术家的思考,反映出艺术家的境界,同时也是艺术家自身人生的写照。
由哲学的高度来看东西画高下之争,清晰见底。
中国哲学善于总结、归纳、抽象,中国文化讲究简、讲究练,故而中国画讲究写意、讲究禅味,不讲描摹、不讲写生,因为画家画出的是自我意识,而无论山水还是花鸟只是他抒发心志的一种假藉。至于这个假借物,也是他抽象出万物万山万水中的共象而描绘出来的,除了你知道这是北方或是南方,这是黄山或是庐山,其他的你就不可能知道的太具体了。
西方哲学善于分析、演绎,西方文化讲究繁复、讲究华美,故而画画也以写实为主,真实的摹描客观世界。因此他们的画,真实而生动,具有极强的表现力,内容具体,此人非彼人,此山非彼山。直到照相机的出现,才将写实主义转向了抽象主义(20世纪)。抽象主义无论其派别如何,其共同的特质都在于尝试打破绘画必须模仿自然的传统观念。
科学研究具有两项性。一个方向是向上的探索,问他为什么?这叫"弥",异中求同。即从个别到一般,从特性抽象出它的共性来,越抽象,规律越普遍,最后抽象出一条终极规律,这就是"弥”的过程;还有一个研究方向,就是"纶",同中求异。就是从开端往下演绎,比如从几何公理演出一本平面几何来,这就是演绎的过程。
在《易经》中有这样一句话,"弥纶乃天地之大道"。既然是大道,我想用它来解释东西方绘画之争也必然符合道理。另外,随着现代量子物理的发展,人们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所谓客观的事物都是主观意识的反映,这其中"人"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事实本身就是一个无穷尽的迷,你主观的智慧发展到什么程度,你就能够了别到什么程度,而了别的能力和建树的这种客观的存在,同时就是你主观的异在。
由此,我佩服我们中国文化的先祖, 因为从他们的书画中就知道他们早已领略了这一大道。
至于说油画非三五个月不能完成,而国画一蹴而就因此没有价值的说法,就回到了劳动价值论的哲学层面,我们只看到了手工工人的劳动,而资本家运筹帷幄的劳动是否被忽视了,现在有谁能够否定脑力劳动比体力劳动更轻松、更没有价值呢。
二十世纪,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时代,就像张大千与毕加索的会面,他注定是东西方文化融合的时代,他必定是一个兼容并蓄、不守绳墨的时代,也一定是一个继承与发扬的时代。
由此也可知:东西画高下之争本身就是个伪命题。一直坚信:越强大越宽容。
《大师》是我两年前每天必看的纪录片,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中国人的智慧,中国人的文化精神,学习了许多做人的道理。昨日再看有感而发,写一小文以做九九重阳节纪念,纪念我爸爸给我的智慧,我妈妈给我的善良。文中有部分片段抄袭爸爸的书。
作者:红雨